失败让史玉柱格外在意“巨人”这两个字。
他认为“巨人”只配在主板上市,而且是美国的主板。站在世界的舞台上,让“巨人”闪亮登场意味着英雄的再生。
2007年11月1日,45岁的中国巨人网络公司(原征途网络)董事长史玉柱给纽约证交所出了一个难题。已过不惑之年的史玉柱拒绝穿西装出席巨人公司的上市仪式。
从2002年迷上了网游之后,史玉柱已极少着西装,而通常穿白色运动装。尽管来到世界最大的证券交易所,他也认为这个习惯可以不做改变。
纽约证交所最终选择以改写历史的方式来印证商业的服务精神。史玉柱作为第一个穿运动衣出席撞钟仪式的企业人而被载入纽约证交所的史册。
显然,史玉柱已把“巨人”的上市演化为一次自我的“网游”演练,正是从网游世界找到的舒适感鼓励着他向纽约证交所坦言穿西装的不快。
史玉柱以这样的方式向真实世界倾倒了一杯网游式的精神咖啡。11月1日,他获得了尊重,也为中国的新商业主义赢得一个走秀的舞台。
巨人成为“负人”
时光倒流10余年,史玉柱的主流英雄价值观还曾经温暖过中国年轻人的胸怀。
1992年,钱多得不知如何花的史玉柱决定为巨人公司建设一个标志物——巨人大厦,以便让世人见证“巨人”的事业。
当史玉柱听说广州最高的建筑有63层时,原本只打算建18层的大厦一下子长高到70层。一些领导放话说“别怕,做高一点”。渴望得到尊重与承认的史玉柱把这样的话当作了行动的指南。
那时的史玉柱认为自己能树立起这座大厦作为青春的见证。
意气风发的轻率最终成为毒死巨人的一颗毒药,而作为英雄的史玉柱也未能在这场大浩劫中幸免于难。
欠债两亿的史玉柱转瞬间成为中国第一“负人”,英雄倒下了。
坠入凡尘的史玉柱失去了荣光,却不得不背负起一切负面遗产。未来不可预期,过去十分惨烈,现实却又如此冷酷。
史玉柱开始构建自我精神意义上的孤独荒原。在逼债者的声讨和追逐中,他躲进自己选择的生活面具和道具之中。
习惯于凌晨入睡的史玉柱迷上网络游戏。那个时分,网络世界成为史玉柱疗伤的好空间。
史玉柱面对“史玉柱是网游菜鸟”的说法颇不以为然,在许多场合,他都说自己是个网游老枪。
从1996年起,史玉柱就在重复一种生活。白天,他戴着墨镜走街串巷,忍受着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内心挫折与不安,晚上,则把自己当作一个天马行空的网络人,想打怪就打怪,想欺负人就欺负人,想打抱不平就打抱不平。
不过,史玉柱从来没有放弃过“巨人”,“巨人”是史玉柱的人生面具。失败让史玉柱格外在意“巨人”这两个字,1997年后的史玉柱一直戴着“巨人”的面具在工作和生活。
面具下的巨人
1998年,史玉柱开始进入保健品市场,他给公司取了一个英文名字GIANT,翻译过来正是“巨人”的意思。
在GIANT的面具下,史玉柱开始复活“巨人”之心。
史玉柱对于“巨人”之梦的信心那时是大打折扣了,毕竟落难时,除了欠债两亿外,他并没有多少财产,如果不是一个朋友借给他50万元,也许他这一辈子也难有翻身的机会。
史玉柱的心情那时不轻松,这从他时常不离身的一些道具可以看得出来。1998-2000年,史玉柱出出进进最离不开的道具就是墨镜。1999年春天,史玉柱和他的团队“卧薪尝胆”在上海市的金玉兰广场里。即使到深夜,他也戴上墨镜和部下跑到楼下那个叫“避风塘”的小吃店里吃夜宵。
在墨镜下,他的眼神不再游移。借其掩护,他“避开了世间所有风险”,谋划了一个又一个行动,在中国保健品市场刮起阵阵飓风。1999年底,脑白金打开了全国市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史玉柱一直不能为员工发工资,这直接导致了他对员工的感激,此后,史玉柱便不再在员工面前大发脾气,他甚至能容忍一位女同事向自己扔烟灰缸。
至今,史玉柱还在念念不忘一个无名女子。1998年上半年脑白金即将上马,有天他出差到无锡,没钱住酒店,只能住30元一晚的招待所。一位女服务员认出了他,她并没有讥讽他,相反还送来了一盘水果,鼓励他从头再来。水果并不贵重,贵重的是她颇识史玉柱壮志必酬的苦心。所以,他对这种民间的激励尤其看重。
他一定会还债,并不是他看重钱所代表的道德意义。他想给“巨人”一个再生的机会。
2001年2月3日晚上,史玉柱因还债之举约请了他感情上非常排斥的记者(在当年的众多媒体后续报道中,人们能够发现,史玉柱内心深处认为正是媒体的推波助澜,才导致“巨人”的倒塌。)3年不到,他悄悄还清所欠的债务。
他大方地递出了自己的名片。从1997年“巨人”倒下后,他一直没用过名片;这次,他摘下了自己的墨镜。而此时,巨人还在GIANT的面具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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